---写给建校百年 唐家良
回首湖医百年,筚路蓝缕,与艰难为伍;勇毅前行,与不易为伴;除了奋斗,别无他途,每每想起,总是令人感慨万千!
不忘来时路,方能走好路。忆及那些为今日湖医奋斗进程中的艰难日子,所经历的人和事,至今仍难以忘怀。值此建校百年之机,以此献给那些在艰难日子里,我们一同走过、共同奋斗的师生们,并为百年校庆奉上一份湖医故事的薄礼,启示后人。
(一)
1973年1月14日,我大学毕业来到黔阳卫校工作。记得当时的学校,占地30余亩,教学区仅有一幢二层楼带内走廊的(16间教室)教学楼,一幢带内走廊的二层楼的(16间教室)实验楼,一个水泥球场,一个“三合土”排球场,一个学生食堂兼礼堂,一幢三层楼的红砖房子(一二层为学生宿舍,三楼为办公、教研室、老师住宿),一幢三层楼带内走廊的老师住房,另加一些简陋的附属设施。老师住房没有套间,都在走廊搭灶生火做饭,师生共用卫生间(公共厕所)、浴室,日常用水均集中在两个蓄水池,宿舍旁的那个池子5立方左右,周边有6个水龙头供取水;澡堂区的那个池子15立方左右,直接用水桶舀水;办学条件和生活条件都很是艰难。从生活区到教学区一条长近60米,宽约2米的便道,坑坑洼洼,雨天泥泞不堪,很不方便行走,因经费紧张,无从硬化,后来全靠师生义务劳动,用三合土(石灰、沙石、黄泥搅拌)夯实铺垫而成;而且当时的许多专业教学用的掛图、教具,也全靠老师义务动手而成;学生每周还要吃几顿杂粮,周末只能吃二歺饭,肉、豆腐都定量凭票购买。后来,学生人数增多,在生活区到教学区路边新建一幢用歺的食堂名为大礼堂(风雨棚),实则地面没硬化,有窗户没玻璃,吃饭时摆上桌子,下雨上体育课时,把饭桌摆放两旁,课后又把饭桌回摆;学生开大会,再把饭桌移走,摆上椅子开会;这里,实则是一个教学、聚会、活动、用歺“四合一”的场所,当然,这只是当时办学条件艰难的冰山一角。即便如此,办学依然迎难而上,师生共渡难关,校园生活丰富多彩,艰难的环境也磨砺了师生心智,培养、造就了一批优秀的学生。
(二)
1974年,全国刮起一股学习辽林朝阳农学院开门办学之风,学校受此影响,1976年上期,决定派田平、龚伏生、廖汉生、刘本聪、唐家良五位老师,先行到怀化县(现中方县)新建公社黄金大队的官家山(也称光杆山)上开辟教学基地,开荒辟地种植中药材,并拟建一所乡村小医院。
我们一行5人带简单用具,坐学校卡士车来到此地,先借住在山下向家村向队长家,每天行走进山大约八里地,途中必经一座中型小库(建在山谷间,弯弯曲曲,长约1500m),别无它路进山。学校之前花3万元打了一艘可乘30余人的船,供我们进出山摆渡用,记得从向队长家出门,沿一条弯曲的水渠边沿缓缓向上前行到水库,然后乘船摆渡进山,上山之路崎岖难行,得小心翼翼,有时要手脚并用,约2000m后,即到达我们将要拓荒建基地的地方。
此处很久之前,有1至2家农户在此居住,有一些荒土田地,但已草比人高,估计修水库后无路进山,村民出山居住,因而我们到时显得十分荒凉,除了串串野兽脚印,人迹罕见,周围是真正的原始次森林,各种灌木、松树、杉树、楠木挺拔参天,我们几位老师早出晚归,用了大约一周的时间,先搭建了一个简陋的、供我们五位老师歇息安身的约30平米的茅草房,为防野兽蛇类,采用吊脚楼方式。住进去后,在原住民房屋的地基上又搭起了一座近300平方的二层简易草房,供学生来时居住,一层住男生,二层住女生(先后有二个班学生各进山1周劳动,居住在此),附带一个四面透风的厨房与一个简昜厕所。所建草房均就地取材,伐木割草,把砍伐的杂木用“马钉”加固而成,两层都是连铺,没有房间,房顶则用取之不尽的芭毛草复盖,几位老师成了地道的“老农”“山民”“木匠”“建筑师”“拓荒者”,住进了近乎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(没有电、电话,带了一台小收音机还因信号不好杂音不断听不清)。
之后,我们几位老师,开恳荒芜的田地,手都破了皮,留下厚厚的老茧,就这样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一天辛苦之后,几人围坐在一堆火旁,天南地北的闲谈,晚上并排睡在一起,在死一般寂静的山林,伴随涧水潺潺,山风穿过,林涛阵阵,树叶沙沙,偶尔还会听到野兽叫声,结束一天劳累,大家很快进入梦乡。在那段艰苦、艰难的日子里,有几件事至今仍难忘。
在五位老师中,龚老师兼做乡村医生,主要是给村民看病治病,那时当地缺药少医严重,村民对龚老师很信任,每天很忙,较少进山,从学校带去的药品几天就用光,隔三差五要回学校取药。记得有一次,龚老师回了学校,把药箱放到了山上,有一村民一拐一拐地特意进山打针,龚老师不在,村民非要我给他打(当时只有我在住地,负责做饭与种菜),我说:“我不是学医的,不会看病打针”;结果,村民不相信,说“卫校的老师一定会,我上趟山来太不容易,求你做做好事。”看着老农的伤情与急切的哀求,也被他缠得没办法,想到进山一趟也确实不容易,我决定冒险帮助,因上大学时我也学过运动解剖学,知道只要不伤及坐股N,在臀部外三分之一进针即可,于是,就问:“你在龚老师那里打的什么针?”他说:“青霉素!”我知道先要做皮试,于是给他做了皮试,几分钟后看是“阴性”,于是给他打一针青霉素,他接连来了二天。那时没手机,山里没电话,无法与龚老师沟通联系,给村民看病也不收费。现在想起,年轻时真不知什么叫“事大”,万一村民青霉素过敏咋办?现在想来真后怕!好在村民无事。
真正惊心动魄,几十年后仍心有余悸的事是:我们选中的中草药种植基地在一个山谷里,那里有几丘梯田,因长期荒芜,田坎田里茅草蓬蓬,人进去无影,计划将茅草砍倒后烧掉,再开垦用来种植中草药。那天天气晴朗,按照农村经验,从上点火往下烧,火不容易“起势”,可防山火发生。现场四位老师,我负责点火守上面,三位老师守下面,我在上点火后,起初,火如愿慢慢往下燃烧,因茅草太多太厚,燃烧后引起山谷起风,风助火势,火借风威,点燃了上面树林地面上的枯叶,由点到面扩张开来,突降危机,心如火烧,好在火苗只在地面快速燃烧,火苗不高,尚未起势上树,我来不及细想,急忙手脚并用刨火、灭火,三位老师也跑上来尽力灭火,终于火灭人安。过后,大家瘫坐地上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尽管衣服湿透,头发、眉毛焦黄,脸上“五花”失去人样,但惊恐的心还是放下了。当时真是惊险万分,一旦失火焚林,定会给国家人民财产造成极大损失,我们也难免牢獄之灾。
那段深山老林的生活,可用艰苦至极描述。繁重的体力劳动,因粮食定量供应饭还吃不饱,油也不够,学校特别照顾从食堂集体中匀些肉指标(当时肉按人、月、凭票)出来,炒熟后放在一个坛子里,供我们上山食用,炒菜时每样菜放一点,用作补油加鲜。进山后,我隔周出山购些生活物资(有时龚老师进山顺带些),个人行走在原始森林的小道上,害怕极了,起初个人划那条船,不掌握“船性”,多在原地打转,一下跑船头摇浆,一下跑船尾摇撸,总是难以掌控,经多次摸索,积累经验,熟能生巧,终于可自由掌控船的进出。一年不到,因时局变化,我们也下山了。
(三)
1984年,学校从安江搬迁怀化,过程是很艰难的,在上级只给了2万元搬迁费,学校只有一辆小卡士车供运载“搬家”的背景下,硬是靠全校干群同心,师生同力把所有设备、物资搬到怀化,没有外请一名搬运工,全是师生员工装卸车,在学校的创业史更是写下了动人精彩的一笔。
学校搬迁怀化后,教学、生活设施严重不足,难以满足教学生活所需,校内道路虽基本硬化,可周边都是泥巴路,晴天汽车一过尘土飞扬,雨天一到,校内道路到处沾的都是泥巴,教室、宿舍也是如此;学生运动场地狭小,宿舍条件也简陋,自来水未进校,学校在现学生公寓1栋处打了一口深井抽水自用,结果受老校区路边公厕下排污氺(当时未修化粪池)的污染,弄得有一年学生中“甲肝”流行,几十名学生“中招”,好在解决污染源后,此事再没发生。
那时,每个班级都有一个星期的劳动课,现至善楼前是一个斜坡荒地,准备开辟一个300m的运动场,可学校资金困难,在争取到驻军部队推土机无偿援助的背景下,还要安排同学们劳动课挖土平地,男生一天任务1方土,女生0.8方土,老师每天量方到班,很多学生手上都起了泡,但都能完成任务,与学校共渡时艰。几十年后,一位女生回忆当时劳动课挖土方的场景,说由于劳动強度大,消耗大,曾一歺吃了1斤4两米的饭,成了大胃王。现随学校发展,昔日运动场变成了学校的园林绿地,点缀着今日湖医美丽风景,古人曾说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”,今日在享受这份美色的惬意时,请莫忘绿荫底下有汗滴,记住绿草之下埋辛劳。
(四)
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,国家开始大力发展职业教育,给学校带来了发展之机,也注入了发展动力,但也带来了巨大压力。为解办学资金所困,只有走挖潜办学之路,尽力扩大招生,通过收取学生学费来缓解学校发展资金之急需。可校舍,主要是学生宿舍容量有限,最需解决的是学生进校要有地方住,若校外租房,学生安全得不到保障,家长和学校也不放心,怎么办?当时只能利用仅有的一个简易体育馆(实则风雨球场,今天博学楼所在地)和车库,以解急需。学校在里面用木头搭上架子,上下两层,用农民晒谷用的竹席隔开,如同基建工地临时工棚,密密麻麻住了近300男生,临时在外修了一个简昜厕所,安了一排水龙头,以供学生使用。作为当时分管学生工作的领导,一方面,让学生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,内心很不安、愧对学生;另一方面,也身感自身责任重大,在尽力安抚学生思想情绪的同时,各项管理工作也跟进,在确保学生住得安全、卫生、安静的同时,每晚还派一位年轻班主任同住,以防意外发生,尽管如此,此事仍让人揪心,我常深夜去巡查,看管理是否到位,是否还有漏洞,以求内在安心,少些担心。此事现在想来,后背还会发冷发麻,假若发生火灾……不可想象!那罪不可恕,我将成为千古罪人,好在平安度过,学生在此只住了一年就搬离进了宿舍。时过几十年,真不知那样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,十分感谢那时的学生对学校办学困难的理解和工作的支持,我的感受尤其至深。
(五)
随学校发展,办学条件大为改善,但艰难仍如影相随,有一件事仍让我记忆犹新。2003年新生开学,当时从锦溪南路到老校门上坡的一段路太陡,稍遇天寒结冰,车辆上下存在很大安全隐患,学校决定此路段重修,降低坡陡,从新硬化,方便行车与行人。可天不遂人意,施工期间阴雨不断,坡度降低后经车辆碾压,导致一地沟沟坎坎烂泥,无法铺水泥硬化,“迎新”车根本无法上坡进校门,行人也无法行走,只能将“迎新”车开至学校西南角的正请路上,引导新生、家长从路旁斜坡的一条羊肠小道(茅草路)依次而上,从围墙中开的小门进校,行走与拿行李都非常困难,结果新生家长们大为光火,大呼上当受骗,“这是什么大学?”“什么破学校?校门都没有!”“不是骗子学校才怪?”非议纷纷,责备不断,带来新生与家长们的情绪极不稳定,有的已处极端壮态,我们费尽心力安撫、解释、劝导,口干舌枯,可有的新生未“报到”已走人,有的勉强“报到”仍心不定……,当时工作之艰难可想而知;当年迎新接待工作面对的困境可想而知;从全国各地来上大学,校门未见,从一条小路进校,给新生家长的第一印象可想可知;庆幸,这些困难都被我们克服了,只是艰难发展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。
往事悠悠,几多艰难几多忧愁,几多砥砺几多奋斗,均化作淡淡的记忆中。不少历经艰难,与我们一同攻难克艰的人,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们,不论是否有人能想起他们曾经的负重前行,曾经的奋斗身影,曾经做出的贡献,以及想起他们的名字……,我都坚信,即使他们化作了一粒尘埃,也融进了湖医庚续发展的岁月中;即使他们如同粒粒沙石,也铺垫了今日湖医奋勇前进的大道!即使他们只如道道微光,也会聚能照亮湖医明日的锦绣前程!在艰难环境中创业不止的精神可敬!奋斗者的精神永存!
愿逝者安息,来者传承,湖医更好、更强!